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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号线的红吉他

luyued 发布于 2011-03-04 02:57   浏览 N 次  



城铁13号线西二旗站的站台上,风呼呼地刮着,我顺着风向向南走了几步,右拐进一个门洞躲风。刚站定脚,一个油红油红的影子从身边闪过,眼镜本能的跟上去细看:一把红色的吉他。很让人兴奋的色彩,我从没见过这么正的红色吉他,顾不上风大,转身跟了上去,只为多看两眼那吉他。
背吉他的男孩一米七出头,大约跟我差不多年纪,三叶草的球鞋,米色工装裤,卡其色帽衫,有那么一点儿发福,头发乱乱的。车进站了,他没停脚,我跟着他的吉他一直沿着列车行驶的方向走啊走,车停稳的时候,我们刚好走到第一节车厢的第一个门口,车门打开,我和红吉他一起上了车。
车门关闭,我举起杂志继续看起之前没看完的文章。车刚启动,身后突然响起了非常舒服温暖的吉他节奏,几乎和车启动在同一秒钟,很民谣,不单薄。我当然意识到了这是哪里来的声响,声响就在我的正后方,我没有转头,但眼光已经没法在眼前的杂志上停留,曲调越来越丰富,我开始感到眼前的这些方块字儿对我的目光完全是一种禁锢,便离开杂志往窗外看,窗外一片荒凉。
大约半分钟后,一个男声加入了曲调。声音没有很大特色,有些懒散,但给人很踏实的感觉,每到尾音的部分会稍稍向下坠一下。我的神经开始敏感起来,潜意识里开始有不好的想法,脑海里都是红色的吉他、干净的帽衫、白色的三叶草,怎么也与那些硬币联系不起来,其实这种经历太多太多,再漂亮的乐器、再干净的衣服、再温暖的音乐,最终都可能终结于硬币的叮当几响,我只是每次都不愿意承认,硬币,是一切的缘由。
声音开始缓缓变大,其实是他开始转圈,估计是从背对我转到了面对我,吉他刮到我的外套,我向前挺了下身,音量达到最大,又渐渐变小、变远,远到我确定他离开了原本的位置,我偷偷把头向右转了45度,用余光死命地向后瞥:一个绿色的帆布小背包,拉链紧紧地拉着,没有其他。
他站在我身后不远处不停地唱着,我看到车里的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好像大家的眼睛都像我的眼睛一样,瞬时失去了视力,只得放下手中的杂志、电话、报纸、书本,像盲人一样,在空气中呆滞。他还在唱,车过了上地,开始有林立的楼房,冬天的太阳在下午3点半已经向西滑落,13号线的车轮咣当咣当地撞击着铁轨。没出我意料的,“梦想”在他的歌词里反复出现,说来俗套,在那时那地,听起来滋味确有不同。他又转身,弹着吉他开始向后走,嘴里懒散的唱着“梦想”“年岁”。我感到那时那刻,脸上呆滞麻木的表情,和那时那刻心中的亢奋与触动,怎样强烈的反差。周围的面孔,也是同样的呆滞麻木,而若他们的内心没有亢奋和触动,为什么他们也同我一样放下了手上的事情,闭上了滔滔的嘴巴?
红色吉他、干净的帽衫、白色的三叶草、紧闭的绿色帆布书包,他站在城铁的第一节车厢,逆着列车行驶的方向,用力的弹着、懒散的唱着,所到之处,四下皆成“盲人”。
突然一个重重的弹音,音乐戛然而止,他向后退了一步,在人群中腾出一小块空地,向前鞠了一躬,说到:“谢谢大家!”。然后转过身,理了理吉他的背带,10秒钟后,音乐又想了起来,他继续向后走去,“盲人们”表情麻木,却都若有思索。
我开始有种冲动,想要过去叫住他,若我还在《青周》做记者,我八成会挤过去问他的电话号码,但我现在只是个路人,我想不到一个客观理智的理由去认识他。只是当那声音越来越远,有一丝失落慢慢爬上我的额头。
跑掉的好像不是一个人、一段音乐,跑掉的好像是自己的某个组分,曾经属于我,而我没有hold住。

声音彻底没了,窗外高楼林立,知春路到了,我下车转10号线。
在13号转10号线的通道里,一个红色吉他从我身边嗖的划过,我一个冷战。又是跟着那把吉他,走下10号线开往劲松方向的站台,他停在站台中部的屏蔽门前,走过吉他时,我心里又紧了一下,没回头地往前走,直到走到站台的尾端,在最后一个屏蔽门前停下,向右看了看,没有红色的影子。
车进站,上车。北土城-建德门-惠新西街南口……对面的男女一直在骂俏,斜角的男人打着电话,没有铁轨的咣当,只有人群发出的窸窸窣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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