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端午节

　　――谨以此文祭奠今天去世的我的家家（姥姥）

　　今天是2010年7月8日，我到新公司上班的第一天。今天我起得很早，到公司时离上班时间还有50多分钟。

　　尽管凌晨下过雨，尽管熬夜看球以后有点疲惫，我的心情却很好，丝毫没受前两者影响，心头没有一点儿阴霾。

　　由于下午公司有活动，我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甚至把震动提示都关掉了，这并不是我的习惯，以前我从来都

　　是震动模式，不知道今天怎么了我突然改变了一下以前的节奏。

　　下午3点40分，公司的活动结束，我下意识的看了看手机，2个未接来电，还有一封短消息。电话是爸爸打来的，我丝毫没有一点察觉。短信也是爸爸发来的，这很突然，也很奇怪。爸爸是从来不发短信的，手机屏幕上的文字他轻易是看不清楚的。我猜到肯定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或许是妈妈出什么事了，或许是奶奶生病了，或许，或许，我把以前出现过的所有情况都回想了一遍，但是我始终没有想到这一点。当我拨通爸爸的电话的时候，爸爸的第一句话是“家家老了（姥姥去世了）”，我很平静，是的，在那一刹那，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悲伤。我并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

　　……

　　从活动现场出门，准备回公司，外面却下着倾盆大雨。我没有带雨伞，从汉阳沌口经济开发区回武昌的公司，至少要1个多小时，还好领导有车，可以捎上一程。车载CD里循环播放着T．Ｒ．Ｙ的那首《不是因为寂寞才想你》，或许是领导特别喜欢吧，这首歌他重复听了四次。尽管我非常喜欢这首歌，此时的我思绪并不在这里。我的脑海中，反复播放的是爸爸的那句话“家家老了”……

　　　　雨柱噼噼啪啪地的敲打着挡风玻璃，雨刷不停擦拭着挡风玻璃上的雨幕，我的视野一片模糊，泪水已经从眼眶中溢出，为了不让领导发现，我赶紧抹去了溢出的那些温暖。一路上，我没有说一句话，我的喉咙已经湿润，我知道我一开口，必然是哽咽的声音，我并不想让领导知道，我反复吞咽着那些冰凉。

　　　　其实前不久的端午节，我本来答应了爸爸妈妈，要回去看望家家的，我在前一天还花好久想了，到底给家家买什么东西好。但是第二天早上，临时的一个电话让我不得不放弃了回去的念头。我想着过几天是周末，再回去也是一样。但总是临时打乱了计划。一直拖着，拖着，拖到今天，却不想，今年的端午节竟是家家的最后一个端午节……

　　　　好久好久我没有回去过了，因为种种客观和自我的原因，我一直没能回去看望下家家。我还记得去年的一次，我回去看望家家的情景。那时候，家家、家公已经和舅舅、舅妈分开开火做饭。我带了一些水果和一刀肉，还准备好了给家家一些零用钱。虽然不多，却是我的一点真切的心意。家家怕舅妈她会说我，只买了一刀肉，我并不知道他们分开开火。要是知道我会多带一刀肉过来。家家把肉留给了舅妈，水果也留给了堂弟堂妹们。我说香蕉、柿子饼是专门买给你的，她说人老了吃不了这些，还是留给堂弟堂妹们好了。临走时我塞给家家一些零用钱，她推脱了好多次，最后还是硬塞回给了我。她知道我换了几个工作，境况不是很好，她怕我缺钱，反过来拿出一些钱给我，我说我很好，不缺钱。她推脱了几次，在我的倔强拒绝下，她才把那些钱收了回去。

　　　　中午我留在家家那里吃饭，舅妈也回来了。虽然家家还是掺了一些肉丝汤给我，舅妈也没说什么。到是家家炒的几个家常菜，舅妈念叨了几句，一个菜是有点咸，一个菜是里面有树叶。其实肉丝汤也有点咸，但这并没有什么，我觉得还行，当我不经意间喝到一两根小竹签时，我知道是洗锅的竹刷上掉落的一些小细段。我并没有觉得汤难喝，我只是心头一紧，掉落小竹条是很正常的事情，没有清干净，只能说家家的视力确实是随着年纪的增大，越来越不行了。喝着碗里的汤，吃着或咸或有树叶的菜，我的心头不是滋味，一方面，我觉得舅妈不该这样说家家，人老了以后都会这样。另一方面，从这菜里，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家家确实年纪大了，回想起以前家家做的那些可口的饭菜，我的心头一阵一阵的酸楚，要是人不随岁月变老那该多好啊……

　　　　　……

　　　　　在回家的公交车上，我再也忍不住，在双层巴士的一个小角落，任眼泪从眼眶溢了出来，我把这个消息发给了曾经的F，我好希望她能给我一些安慰。她回了短信，语气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关切，我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我还是忍不住想到了她。曾经在一次一次我最低沉失落的时候，她是我唯一的精神支柱。现在这一切都变味了，虽然我只是抱着一个幻想，我也料到了是这样的结果，我还是有点不忍心。

　　　　我给姐姐发了短信，她怪我不早点告诉她这个消息，赶不上今天的火车，只能明天回来。

　　　　……

　　　　爸爸问过我有没有时间回去一下，我也很想回去。但我不敢回去。这是我上班的第一天，我不想给同事和老板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其实这只是我的一个借口，我希望堂弟谅解，因为我也是用这个借口告诉你，我不能回去的。不是我不想回去，也不是请假回去一定不行，只是我太怕这样的场景。我不喜欢我去外地时，朋友们给我送行，我不喜欢离别的场景，我宁愿一个人独来独往。我更怕绝别，尤其是自己最亲的人。我还记得爷爷突然离开时的情景，那时的我还小，虽然我已经四年级了，我知道什么叫死亡，什么叫驾鹤西去。但是那时的我，对于爷爷的很突然的离去，我更多的是空白，我没有想象中那样痛苦，也没有想象中那样热泪盈眶，我只是呆呆的坐在一个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或许想了什么，但我都不记得了，仍旧是一片空白。

　　　　　若干年后，我开始越来越思念起我的爷爷来，我开始回忆起童年时与爷爷共度的那些美好时光，我反复回忆着爷爷的每一句话，我开始明白失去的痛苦和永不再见的伤悲。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接受不了这种无法再见的离别，我开始懂得什么是酸楚，什么是悲痛。我不愿意再看到众人送别的场景，我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

　　　　是的，当你拥有的时候，你不会去珍惜，当你失去的时候，你才追悔莫及。

　　　　下面引用堂弟空间的一张家家的照片。虽然不很清楚，却足以让我再一次热泪盈眶，痛哭流涕，谨以此文祭奠最疼爱我的家家，一路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