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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班 之 前

luyued 发布于 2011-05-16 15:47   浏览 N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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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旭醒来了。睁开眼,他的第一个动作便是把手伸到枕头底下,摸出那块“上海”牌手表,看是几点钟了。虽然这个动作对他来说有点多余,但这个动作和到这个时候必定醒来,都已经形成了他的习惯。他这个习惯的形成开始于“度蜜月”以后,即五年以前。30岁结婚的陈旭,把妻子看作掌上明珠,从心底里不想让妻子忙着、累着。再加上两口子不在一个厂里,陈旭在资华机械厂,妻子徐甜珍在红花床单厂。当初找结婚住的房子,陈旭的厂里说“以女方为主”,陈旭再三求情,回答是“有文件为证,没办法”。陈旭只好和“甜甜”商量,要甜甜到自己的厂里去申请。那时候甜甜也已到了28岁,足够晚婚年龄。甜甜所在的红花床单厂,女工居多,青年女工尤其多,恋爱的也多。厂领导对甜玲的申请考虑再三,觉得从树立晚婚榜样出发,给甜甜一间房子会有好处,于是想办法给甜甜安排了一间房子,同时还在厂里的有线广播里吹了一顿,说只有晚婚,才能得到组织的帮助等等。陈旭和徐甜甜两个对于红花床单厂的这一表扬没有认真看待,而对于得了一间房子倒真是感恩戴德。就这样,陈旭和徐甜珍就在红花床单厂安下了家。现在是初春三月,陈旭的厂里是早晨7:30上班,徐甜甜的厂里是早晨8:00上班。陈旭上班还要搭6站公共汽车。从“蜜月”度完开始上班起,每天早晨就是陈旭先起床。而在这“春季作息时间”,陈旭更是每天六点准时起床,然后以迅速的动作,就象军营里的战士那样快和准确的动作,开炉子、架锅、热菜、炒饭,另外为了使他们的小宝宝吃得好一点,再煮一碗面条并在面条里煮一个荷包蛋。在做这些动作的同时,陈旭还要把刷牙、洗脸、自己吃饭交叉进行。当然,自己吃饭的动作总是放在最后,有时间就吃,来不及就不吃了。做完这些动作一般是到了7点。陈旭准时出发等公共汽车。而徐甜珍是6:30起床,7点钟以前穿好自己的衣服和小宝宝的衣服,7:30以前母子俩吃完陈旭准备好了的饭菜,然后母子俩同时上班——方同不同,一个去幼儿园,一个去车间。

什么事情总有意外,今天陈旭起床后,一边扣上衣的扣子,一边走到炉子前,就发现炉子黑了。黑了炉子,陈旭的心就凉了半截,刚离开被窝带在身上的一点热气就一扫而光了。本来这只是日常生活中的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儿,但在陈旭看来,这却比当初听到高考落榜的消息更加懊丧和恼火。陈旭是1967届的高中毕业生,时至1978年才参加高考考文科,虽然上了录取分数线,但“而立之年”而未立,“年纪太大”,于是未被录取。不过,就在最近,又是时隔三年多的1982年后,他却享受到了那次参加高考的余温。因为上面再三要求各个厂把职工业余教育搞起来,陈旭所在的厂里就准备把一些无事可做的年轻伢子集中起来读书,补习初中文化知识。一起有40来个人,硬是一个教学班的架子,就总得除请几个兼职教师外,还设一个专职教师。厂里的技术员、助理工程师、工程师等是有不少,但都只愿意兼职,因为一则不会影响以后的职称评定;二则据上面规定,兼职教师上课,虽实际上是在上班时间,但仍有教学补贴,而专职教师同样是上课,因为是上班时间,却拿不到教学补贴,所以,兼职教师易找,专职教师难得。厂里没办法,只好在工人中物色,于是曾经参加了高考并上了录取线的“预备大学生”陈旭,就被物色上来了。今天是初中文化补习班正式上课的一天,并且正好是陈旭的第一堂语文课。陈旭自参中工作以来,没有迟到过,今天当然就更不能迟到了。昨天晚上为了备好课,陈旭已经熬了半个通宵,还幸亏他脑袋里的发条准确,今天早晨仍然准时起了床,但如今炉子黑了,下面的一系列动作便怎么逐个完成呢?

站在黑糊糊的炉子面前,陈旭呆了一下,但时间不允许他呆多久。他知道,炉子黑了,并不是他烧藕煤的技术有问题。小家庭成立五年多来,开始是黑了几次炉子,但以后他总结经验教训,硬是掌握了一套办法,那就是“一轻二重三保养”。一轻,就是早晨这一餐本来不会烧蛮久的火,从隔夜留过来的煤也经不住久烧,故曰“轻”;二重,就是中午这一餐可以放肆烧,把要用火的事尽量放在中午做,比如工人们总不相信从厂里锅炉房打的开水真正“开”了,总是打回来再加温,这样的事,陈旭就安排甜甜在中午做好。三保养,就是晚上这垛煤就只煮饭炒菜,热水到锅炉房去打,尽量少耗费煤的能量,使之在晚上九点左右再加一垛新煤后,能够和新煤一道,和丧共济,使早晨起来不断火。

可是,今天居然熄了火,什么原因呢?陈旭来不及过细研究了,他忽忽忙忙把曾经用过的三块小砖头找来,在藕煤炉子上摆成三角形的三个顶点,然后把已经劈得只有寸多长的小木块放入炉内,点燃火,支起锅子。这样烧火是一举两得,既能炒饭热菜,又利用烧剩的木炭发煤火。不过缺点也很大,主要的一条是烟多。锅子一垛上去,立杆见影,股股黑烟就从锅底下翻滚而出。红花床单厂安排给他们的这间房子,走廊在中间,房间两边对开,陈旭的一间是第三间。这栋楼原是单身职工的集体宿舍,由于房子紧张,厂里只好把单身职工向一边压缩,在另一边腾出了几间房,以应陈旭这一类人的急需。陈旭的厨房就设在走廊上靠近自己房间的这一边,对门和左边右边都是住的另外的人家,厨房也都是一律设在走廊上,因此过道只剩了恰好一个人能通行,如同独木桥。住在这样的地方,烧火冒烟自然是很讨嫌的。黑烟到处乱钻,家家户户都要受害,不到万不得已,大家都尽量不烧柴火,何况柴火并不便宜,并且很难买到。陈旭买的这点点引火柴,还是通过徐甜珍的一个在包装厂的同学帮忙,才买来的。“好钢用在刀刃上”,为了节省时间,即使再难买,再来之不易的柴火,如今也得烧。可是烟这个无价无情之物,张牙舞爪地从炉膛跑出来,升上天花板时却碰了壁,然后不知所措,随打开的窗户里飘进的晨风,拂拂扬扬地四散开来。陈旭一边手忙脚乱地忙着热饭炒菜,一边望着腾腾烟雾,心里七上八下,生怕隔壁邻居提意见。陈旭虽然长着一米七八的身躯,壮壮实实的肌肉,却生来脸皮子薄,听不得人家讲他或者他家里的半句闲话。刚刚结婚的那阵子,早晨即使熄了火,他也不在早晨烧火,而是到厂办公共食堂去买馒头。可是,红花床单厂的这个食堂硬是不怎么样,白面做成的馒头,不是黄黄的,就是硬硬的,叫人难以下咽。有了小宝宝以后,唯一的这么一个崽女,加上正如人们所说的,年纪越大的人得了崽女越晓得爱惜,陈旭总希望让小宝宝吃多一点,吃好一点,再到食堂里去买那种难以下咽的馒头,似乎对他不起。就这样,陈旭只好硬着头皮,在熄了火的情况下烧柴火了。

时间比烟子更无情,转眼七点半到了。陈旭顾不上多加思考,便用大钳夹了一垛煤放到炉子里烧剩的火子上,把炉门关得比平常留的缝隙宽一点,把没有烧完的两块烟脑壳浇上点水,放到窗户的外边。此时甜甜和小宝宝都已起了床。陈旭看看一切都已就绪,便向甜甜打了个招呼,向小宝宝说了一声“拜拜”,便忽忽忙忙向公共汽车站走去。

正是公共汽车乘客乘车的高峰时间。这个在全国地图上只画有两个小同心圆圈的城市,公共汽车开行的历史还只有几年,过去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在城市内来往,除有权坐吉普车的外,都是安步当车的。然而公共汽车开行以后,每到高峰时间,挤公共汽车的味道和大都市比较起来,却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当然,久经考验的陈旭很快就已经挤到车上。平常到了车上后,陈旭总是眼望着车窗外迅速逝去的景物,心中充满了满足之感。由于他家里面弟弟妹妹多,送他读高中,他的父母是下了很大决心,花了很大的力气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读书的过程中,他能体会到父母的苦衷,学习很用功,成绩总是名列前茅。“文化革命”开始后,升学是不可能的了,而在外边游荡,对他来说也不可能,因为母亲没有工作,单靠父亲一个普通工人的工资,不可能供给他到外边游荡的生活费。这样,他就在父亲的安排下,到父亲所在的资华机械厂翻砂车间当了一名临时工。翻砂工在机械工业尚未发达的情况下,是机械这一行里最艰苦的工作,当时在“闹革命”的名义下,有的工人尤其是一些年轻工人乘机通过各种途径,摆脱了这一倒霉的工作,于是厂里就奇缺翻砂工人。为了搞好“抓革命促生产”,而翻砂这一工序又必不可少,于是掌握大权的头头们便采取雇佣临时工的办法,将工厂里那些正式工人不愿意去干的活,用临时工替代。陈旭就这样当上了临时翻砂工,并且一当就是4年,到1971年大招工的时候,又转为正式的翻砂工人。陈旭对生活给他的那些安排,不仅没有怨言,而且还暗暗地感到满足。他的好多同学不是都到农村里去接受过多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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