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关了四天。今天打开，一堆未接电话、短信。

拍遍栏杆的是，因为电话不通，漏了朋友的新著揭

封饭局，又漏了朋友给我送回帽子。饭局能舍，有

书即可。但那顶帽子是很心仪的，只戴了一次，就

落在了龙南。这次朋友来赣开会，特意为我捎上，

不巧却联系不上。可憎，就在这里。

坐家理书稿，每一篇都想扔掉。不是以前写得多

么一塌糊涂，而是自己的眼界高了，这是好事。心

生字，字成文，写来写去，无非又回到心里。文人

书写即可，具体到谋出书，想想，是件多么俗气的

事。还是旧时的文人好，几杯酒风光下去，兴之所

至，出口成诗。我们读到的好东西，大都不是靠作

者自己，而是别人帮他留传下来的。有人爱写，有

人爱传，我们没有古人懂得为文的至理与妙趣。

凌云夫妇到赣，晚上约了遵贤老师等聚了一场。

南河路特色鱼头店，来这，图大伙说说话，于是从

书写说到人生。宁华兄说，人生两个字：感觉！有

感觉就好，不在于选择什么。窗外纷纭，一辆辆车

街上流过，这样的夜色，缺了点什么呢？想起古城

墙下那一株广玉兰花。人在不同时期，取向度不同。

年轻时选择闯，中年时选择稳，老年时选择安；不

要乱了季节，否则，会被时间踩疼脚。可是，人寄

于世，何以为稳和安呢？大抵是心吧。身子的妥帖，

是容易安置的。就如这一桌菜，让人吃饱不成问题，

可我们贪心的，是不仅吃出味觉，还得吃出视觉，

更要吃出听觉，或者，再吃出点广玉兰的花香来……

或许，这就是宁华兄说的感觉吧。

文瑞君被评为市宣传系统十大杰出贡献人物，闻

言，环桌相贺，暗想，却又生出些悲意。功名利，

向来是治者夹人的钳子，我们忙碌于世，难道为的

是在钳子里求渡一生？文瑞君捧着荣誉证书，似乎

没有预期的大快乐。他说，1994年开始写作时，他

最大的愿望是此生能出一本书；现在，一生未半，

书已出了七八本。后来陆续加入省作协、中国作协，

过程是一个地方文人最初没想到的顺利。如今他将

创作与本土文化研究相渗透，散文日渐清明，可当

初的快乐却不知怎么，一点一点未老先衰了。四十

将尾，一切本该如此，再自然不过了。原来，名利

与功业，快乐与悲喜，也是有年龄的。

仍旧思念我的帽子。

有人告诉我，在高山梯田上，看日升日落，飞鸟

相还，某一日回首，蓦见岭下白云如雪，广玉兰花

开。于是我生出贪心，想在那高山梯田上和我厮守

的人，读书，赶云，锄园，书写；鸟啼花落，满纸

竹烟，岁晚鬓飞雪。如此，这世间种种美意，有什

么可抵得过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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