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为笔者接受世华财讯的访谈实录
世华财讯:20国峰会刚结束,您觉得该会议最大亮点有哪些?给世界经济带来较大影响是什么?
张明:我觉得最大亮点是就IMF各成员国达成了一致协议,IMF一旦获得新的资金注入以后,可以较好缓解中东国家面临的资本外逃的问题,第二个亮点在于全球的救市资源做了一个明确的承诺,对于提振全球短期内市场信心有很大帮助.但是就该会议总体而言,我觉得该峰会召开结果与大家期望相比还是不尽如人意.对世界经济有什么决定性的影响暂时看不出来来.
世华财讯:09年全球经济您觉得会继续下探呢还是会出现一个拐点?
张明:09年我认为三大经济体:美国、欧盟、日本经济还是衰退,最快美国经济可能在今年四季度恢复正增长,早于欧元区和日本止跌,较慢的话可能在明年一季度恢复正增长,但是要恢复到危机前水平可能要3-5年,这会是个比较缓慢的复苏.对于新兴市场而言,中国下半年应该有个比较显著反弹,七八月左右,最近这个一度反弹的趋势未必能在上半年得到持续,可能未来几个月还会反复,下半年应该有比较强尽的GDP的增速回升,其他新兴市场国家情况跟中国累似,或者更晚.
世华财讯:您认为国内GDP回升主要是什么拉动?
张明:投资主导,消费进出口就不要指望了.
世华财讯:进出口受到国际经济影响什么时候能得到好转?
张明:从2.3季度数字看进口增速基本稳定,出口2月份下降较快,3月份好一点,导致贸易顺差收窄快,今年上半年贸易顺差不会太好看,下半年不确定性大,今年贸易顺差额会大于去年.进出口2009年对GDP增长贡献可能是负值.
世华财讯:您认为影响全球经济复苏的因素?
张明:最大的因素是美国经济未来的走向,现在美国经济出现回暖迹象,但指标数量较少,是否有持续性,当美联储购买国债后,市场通缩预期转为通胀预期,通胀能否可控而不影响美元汇率和购买力很重要,如果美国经济没有起来的时候大宗商品价格突然上涨,而美联储为了遏制国内通胀而加息,这是个最不好的情形,会拖累世界经济明后两年增长.
世华财讯:美国复苏应该看房地产 银行 还是其他的?
张明:我觉得基本上美国金融市场已趋于稳定,大的商业银行政府不会让其倒闭,对冲基金的撤资行为在08年底到达顶峰后现在已经有所缓解,投资者的预期不可能更坏,很难重演去年九月雷曼兄弟倒闭所产生的系统性风险,所以说我认为下半年美国金融市场会初步恢复.虽然现在还有银行倒闭,都是中小银行,这对于整个经济来说没有系统风险.房地产市场2月份开始在回暖,至少房价没有继续下跌,现在美国房市已经下跌30%了,新的购买力开始进入,我认为房市下跌的幅度不会超过10%了,虽然价格仍会下降,新的消费也起来了,一些先行指标,如开工许可证数以及新兴的投资现在都开始反弹,所以金融市场开始稳定,房地产市场开始回暖,那么基本上美国经济下滑的趋势已经稳定住了,至于什么时候上升要看是否能在近期找出一个新的增长点,包括新能源 医疗投资是否能产生效果.
世华财讯:新能源这个点的投资是否足以拉动经济?
张明:短期不足以,还是依靠传统产业,但是中长期还是要去依靠新的产业,两者相辅相成.
世华财讯:您对前期美国买国债是什么性质?
张明:短期好事,通缩预期转为通胀预期,在衰退中通胀好于通缩,短期弥补国债市场供需缺口,稳定住了国家的收益率,短期国债的价值上升,安抚主要投资者,长期利空,对美元和美国经济都不好.我写了一篇文章,2001-2008 美国财政赤字4千多亿,2009年1.75万亿,01-07每年发5000亿国债,去年变成1.47万亿,今年可能超过2万亿,我分析 假设市场传统购买力不会提升,仍处于原来的水平上,假定美国居民储蓄率提高且全用于国债,08-09年都会有两三千亿美元国债缺口,美联储购买国债主要为了弥补该缺口,未来6个月购买3千亿国债也主要为了填补这个缺口,代价就是美联储资产负债表进一步放大.加上最近1.15万亿的购买计划,下半年负债负债表可能突破3万亿,从去年9月的8500亿突破到3万亿,资本金没变,变得都是货币,现在之所以没有通胀是因为去杠杆化未结束,国债还有很强避险需求.如果市场突然反转,投资者开始配置风险资产,资金撤出国债市场,美元贬值.
世华财讯:G20提出对杠杆投资进行监控,会不会有所约束?
张明:约束的是金融机构的逐利行为,对美国国债需求影响不大.该投资风险投资还是去做.现在去杠杆化有点过度,未来会复苏.
世华财讯:中国购买美国国债未来还会持续么?
张明:今年一季度新增外汇储备与同期相比大大减缓,新增储备配置美元资产的压力降低了,中国政府很难大规模坚持美元资产,如减持市场跟风,国债价值下跌.没有减持部分会损失.中国政府官员表态仍会购买,近期还是安全的.
世华财讯:美国第一季度经济情况:环比好于去年四季度.救市措施已经造成了很多赤字,未来如何解决?
张明:奥巴马政府表示在任期内削减赤字,前提是美国经济会迅速反弹但是很难.降低财政赤字方案是增加收入和削减支出,但是都很难.收入方面救市方案获得国会通过要辅以减税计划,因此增收困难,指望实体经济增长现在看来问题也较大,因此四年任期内削减赤字很难.
世华财讯:业界对奥巴马政府的经济救助计划不满意
张明:一方面是金融救助计划不满意,2万亿方案.1.坏账银行计划,专门收购不良资产的基金的定价问题没有解决,亿目前市价收购,金融机构没起色,高于市价,纳税人受到损失,不满意.第二点是他想通过公私合营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吸引私人资本注资,私人资本很难进来,如AIG奖金门.短期内政策没有收到好的效果,市场不认可.救援汽车和金融行业迥然不同的态度引起制造业利益集团不满,奥巴马支持率下降.
世华财讯:汽车业三大支柱产业之一 为什么态度不同?
张明:政府表态美国不是社会主义共和国,不能什么都救,汽车业成为替罪羊;给其他汽车厂商施压,汽车业不思进取,油价低 创新落后,施压 推动新能源和环保.美国政府表态不可信 除非得到国会批准.还是会救的两大集团不会倒闭.汽车行业对美国特别是民主党人有特殊的意义不会坐视其倒闭.
张明:AIG奖金门:道德上是不应该的 ,市场契约也是不应该,政府目的是纾解老百姓愤怒.
世华财讯:是否会影响市场的自由竞争机制? 张明:市场的记忆是短暂的 只有危机足够深,结果还是政府财政买单.
世华财讯:中国外汇储备是否应该去美国抄底买金融资产?
张明:美联储是不缺钱的 印刷钞票.不赞成并购金融资产特别是复杂金融资产,自身不了解死路一条.我也不赞成整体并购金融机构,因为金融机构的资产就是人,人走了就剩烂账,没有意义,时机不够.整合能力达不到.最好做实体并购,如中铝,通过并购获得你以前不具有的能力还是没戏.
如果做资源行业衍生产品且建立在没有实际需求的投机商容易被国际炒家吞并,但是如果有实物需求需要切清楚自己在未来需要多少海外资源进口,不管是现货实物或者期货都是没有问题的.国内几家航空公司之所以报出期货交易巨额亏损,主要原因有1.期货交易量大大超过了自身实际需求,剩下的一部分就是赌博.2.在投行的诱导下买了很多杠杆式合约,复杂难理解,会出问题.我们要做期货就做最简单的,就是在未来你需要多少就买多少.例如 以石油来说 当油价在70美元时还有下降风险,当前在40美元附近下降空间很小.但是我们的企业总是想抄底,市场的底部是看不到的.
世华财讯:美国开印钞机的问题,如果这样持续下去美元/美国地位将受到威胁,政府如何看待?
张明:优先权的问题,首先扭转经济,其他都好说,市场记忆总是短暂的,如果经济走强美元也会走强,
世华财讯:美元地位是否会动摇?
张明:会 但短期不会.金融危机不仅削弱了美元,也削弱了其竞争对手的实力(日圆 欧元).人民币表现还可以,但是人民币不能自由结算兑换,资本项目没有开放,成为区域货币是最现实的选择
世华财讯:美元霸权维持的时间?
张明:美元地位会逐渐衰落,长期过程,中间存在不确定性,一旦美国先于其他国家找到一个坚实的经济增长点,美元地位仍会走强,美国这两年也有可能在新能源 生物医药找到新的创新,像以前的IT技术一样,可以再把美元的霸权地位再往后延续一段很长的时间.
世华财讯:美国政府未来可能推出什么政策?
张明:现在能用的政策都用了,主要财政政策方面进一步扩大支出救援金融机构和实体企业,货币政策方面,降息已经没有空间,现在就是靠数量扩张,不断扩大其购买资产总类和总量,以及购买资产的信用评级.如果经济真的没有起色可能求助于战争,所有领袖都是服务于国内的利益集团的.
世华财讯:您认为美国是否还会接着实施贸易保护主义?
张明:会,且是长期的.购买美国货条款只是冰山一角,美国政策有很广阔的纵深,美国政府尽可以在峰会上承诺不使用贸易保护,国会继续推行条款,中国政府就不行,只要在峰会上作出承诺,回来做任何事情都很困难,美国则不一样,所以说只要美国经济短期内不反弹,国内贸易保护主义压力加重肯定是一个理所应当的事情.
世华财讯:不会因为峰会有所收敛么?
张明:没有任何约束力.美国国会现在就开始出台政策,美国政府假惺惺的说我们这样不好,关键就是看在美国哪个利益集团的声音大,在政策制定过程中,能影响多少人,任何政策都是做交换,承诺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我们政府还承诺要维持利率的灵活性呢.
世华财讯:日本方面,近期要出台新的财政刺激计划的原因?
张明:就是经济没有起色.仍然低迷.日本经济情况不太好,根本制约原因是日本人口老龄化比较严重,日本政府公共债务严重 比GDP已经达到170%:100% 进一步举债的限制性很强.虽然日本政府仍迷信于依靠大规模的财政刺激计划,但这个很难.另外日本经济增长很依赖出口,主要对发达国家,但现在出口不好,因此日本刺激计划只能导致公共债务大幅攀升,反弹回弱于美国,要等到出口好转才有效,财政刺激无效.日本老龄化社会严重,新增需求起不来,国内需求相关的投资就起不来,如房地产投资,前期已经很多现在在回收,这几年经济增长主要靠贸易.
世华财讯:您觉得日本经济09年会怎样?
张明:负增长,可能到10年才会恢复挣增长,出口形势不会太好.
世华财讯:您觉得除了日本还有其他哪些国家还会追加经济刺激计划?
张明:新兴国家,政府债务在GDP比例比较小的国家,中国.领导人表态现在暂时没有,如果近期数据出来没有显著改善不排除新的刺激计划.
世华财讯:欧洲央行的降息问题,已经降到1.25,可能未来还会降息?
张明:空间不大,25个点了,从1到0.5可能不大了.欧洲央行和美国最大不同是他是德国人主导的,德国人对通货膨胀深恶痛绝,把经济增长放在第二位的,不可能向美国降息到0或者0.25的.所以说我们财政赤字已经到头了,下一步可能出现宽松,会和日本比较相似,也比较低迷,它的反弹可能会晚于美国.至于欧盟经济最大因素在于他不能推出一个跨联盟的财政系统,其实他们本身是有能力这样做的.在这种情况下,其实次贷危机冲击来之后,欧盟的反应比美国晚一拍,不管是降息还是区域性的财政计划一直没有出台,还是各国自扫门前雪,而且力度也比美国小.所以,假定你这个政策有效果,有实质的话,你可能会比美国晚一些.而且欧洲经济有两个特点,第一,他比美国更依赖银行融资,它的资本市场不够发达.这次欧洲的银行体系遭到了重创.第二点,像欧洲最大的国家德国,他还是依赖于出口.外围经济不好,德国的经济很难起来.
世华财讯:欧盟经济不如美国,是不是由于他的计划出台太晚?
张明:对.与他的计划出台晚,力度比美国小有关系,也与它的财政政策与美国没法比有关系.
世华财讯:那像您刚才说的,他们现在已经没有能力搞这个财政刺激计划,那实际上他现在的经济状况实际上似乎比日本还糟?
张明:但实际上它的公共债务的情况比日本好很多.(以你这个判断证明他还是有能力的)那如果一切都不行了,那出台这个财政方案还是可以的.(那你觉得欧元区的复苏?)欧元区的复苏也要到明年上半年,今年下半年下跌的幅度可能会降低,但恢复正增长可能到明年上半年,这是比较乐观的估计.但我们比中金稍微要悲观点.中金的观点是今年下半年美国的经济就要起来.
世华财讯:您刚才对美国、日本、欧盟都做了复苏的预期,您觉得中国GDP什么时候能上去?
张明:中国今年保8没问题.很多人觉得去年四季度是底,我觉得这太乐观了.今年上半年一季度或二季度可能才是底.下半年可能才有一个比较显著的反弹.当扩张性的财政货币政策效果开始显现的时候,一般来说中国的经验实质就是两个季度,去年11月份开始信贷飙升,11月份4万亿下去了,这个很可能从今年7月份、6月份以后效果开始出来.中国这次你可以从这个4万亿的分布看,主要靠两个行业的投资来拉动经济增长,基础建设和房地产.这两个行业都是立竿见影的,短期内都没有问题.(房地产?4万亿投资里面没有房地产啊)80%都是基础建设、房地产,怎么能没有房地产呢,灾后重建就是房地产.但是你要看,从去年三季度开始,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都改变了宏观调控的政策,今年一月份开始,全国范围房地产价量一块反弹.(那您觉得房地产很快就会起来?)我不期望他能起来,但他有可能会起来.(我们前两天做得专访,有人认为其实这个"小阳春"的现象其实是蛮虚假的)对,这最好.这就是我们一直希望的.因为我们觉得短期内很乐观,8%不是问题,不就是一个数吗,在中国任何一个数,这个就不说了.但这次我们应对次贷危机对中国经济产生的冲击,确保经济短期增长的过程中采取的一些政策,会恶化我们中长期的增长前景.我想说的是什么呢,一个是信贷,最近信贷已经4.5万亿了,去年前年我们全年的计划是3.63万亿,08年变成4.8万亿,还剩下最后两个月嘛.今年我们的信贷计划是不低于5万亿,现在已经4.5万亿.信贷的飙升有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剩下还有那么多个月呢,每个月都有这么高的增长?信贷的可持续性.第二,银行短期内发这么多信贷,谁能保证不是不良资产?(他好像现在只停留在银行的账面,还没贷出去吧)但愿吧.第三,新增贷款里面那么多票据融资,钱去了哪?谁也不能天真的到银行资金真的进入不了股市的地步.最近楼市股市的反弹与银行的信贷飙升肯定有关系.
第二,次贷危机爆发后,我们要推动经济增长,出口不能指望,消费短期内有刚性,只能靠投资,投资里面主要靠房地产投资.所以从去年9月份开始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陆续取消了对开发商和老百姓买房买房的若干限制.去年12月份开始北京二手房成交量就开始反弹.今年1月份开始全国范围内的房地产价量都开始强劲反弹,但愿是"小阳春".很多城市的放假泡沫仍然存在,你这样做是推迟它的调整,当然是泡沫终究都要破灭,越推迟他,未来调整的方式越剧烈.但愿是小阳春,但下降就更好了.还包括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的改革.次贷危机以来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了.在包括现在又有人跳出来说,中国的投资率不太高.以前我们限制的那些高能耗高污染的项目重新上马,整个我们之前做的结构性调整全没了,这个才是我们担心的.你让他短期内16都有可能,关键是成本.那个我们不关注,关注的是中国的结构性调整,关注的是中长期内持续增长的前景,这一切都在恶化.如果现在的政策不尽快加以限制的话,那么我们认为这个W型很可能就会实现.就是现在反弹,明后年再晚点,大幅度的下滑都有可能.
世华财讯:那您怎么看现在中国外汇储备.争议还很大,这不光是买国债的问题.外汇储备怎么用,您怎么看?
张明:在参加G20会议之前,我们给政府的建议是,外汇储备我们要做两方面的事情.一,我们要不要继续买美国国债,我们的态度是中国再不能无条件的买美国国债,不能像银监会的前官员说的,我知道美国国债风险很大,但我们有什么办法呢.这个表态太被动了.我们觉得中国政府可以要求美国政府就美国国债的市场价值给我们一些可信性承诺.奥巴马的承诺不算.承诺中国要新买美国国债,只买收益率与通胀挂钩的美国国债;第二,要求美国政府发行可转换债券,比如我们买国债,他给我们5年期的选择权,我们可以把国债转化成美国政府国有化或商业银行的股份.类似的一些建议;第三,如果美国政府要求人民币升值,可以呀,但要签一个协议,人民币升值对中国产生的冲击,美国政府要承担.我们这些政策,美国做起都会有难度,但是可以谈,提出这些条件后,在谈判中你就处于一个主动的地位,要不然就是美国政府提出一个条件,你被动的赞成或反对.但这个并不是一点谈判的空间都没有.比如说,还有一个,美国政府要发债券可以,但是我们对美元未来的汇率表示担心,对不起,你发以人民币计价的债权,到中国的银行间来发,熊猫债权.这也是从去年开始,最早我们在国内推的倡议.这就是,一方面,在购买美国国债方面要有条件性,二方面,去年四季度我们就开始提了,次贷危机爆发后给了我们一个不是很长的时间窗口,可以让我们赶紧用外汇储备去配置一些实体资源,我们认为这个时间窗口不是很长,有可能下半年就关闭了,一旦全球的价格开始上涨,美元开始贬值,这个时侯你可以做这样一件事,一、买资源,买现货,买期货,买供应商的股权.第二,我们认为现在持有美国国债的风险不低于去增持一些财富500强里面非金融类股.我们当时建议就是,(?是干什么的,不就是做投资的吗?他可以到一美元股市上)然后剔除掉金融类的股权,每只股票买3%,2000万用都用不完,大概用1000万就可以了,这个没有任何的政治抵制,你只是一个股权金融投资者,然后你可以多元化你的风险,而且正好股权在一个底部的时期.我们有两个建议,一个就是条件性,一个就是多元化.
世华财讯:之前周小川写了文章,业内一片哗然,您对这个超主权货币做国际储备货币怎么看?
张明:超主权储备货币基本没戏,短期内.这是第一个判断.第二个判断,这三篇文章是很曲折的表明中国政府对美国政府的一些愤怒.我们很哀怨,我们这样帮你,你们还这样不负责任,一点政策的外部性都不考虑,让我们承担这肯定不行,我们肯定要表达我们的声音.但这三篇文章,就是针对之前的一些指责,比如说鲍尔森卸任之前,中国的储蓄过剩助长次贷危机,概括在一起就是,中国在操纵人民币汇率,那么我们两篇文章,一篇高储蓄率,高储蓄率的核心观点是,高储蓄率的产生是很多制度性的因素,不是因为低汇率造成的,指望中国人民币升值来改变高储蓄率是不行的.另一篇是金融监管,金融监管明确表示危机是美国政府金融监管不力造成的.然后就是改革国际货币体系,是直接针对美联储购买国债的,都是有针对性的.短期内做SDR是有些选择的,有一些可行性,SDR本身你要把它做大,可以做,它现在只是盯住四种货币的篮子,还可以把它扩大,至少把人民币包含进去.(他也承诺了,可以把俄罗斯呀)第二,可以扩大SDR的适用范围,以前只适用于成员国和RMF之间的一个支付清算,以后可以包括成员国之间,官方和私人部门之间的清算,至少以SDR计价的,再考虑用它支付.第三,你可以发行一些以SDR计价的金融产品,包括RMF发行的债券,这个都可以把它做实做大.SDR使用广泛可以降低全球对美元的依赖程度,这是有好处的.(据我了解,SDR并不是只作为储蓄的用途,并不用于贸易之间)但有人说要把它扩展成交易媒介和结算货币的话,就必须把他的代表性扩张,对他的功能要有一个重新定义.这个都很难,短期内不可能.只占到全球货币的2%,感觉SDR意图很好,但操作起来很难,但中国政府提这个对中国政府来说是好事情,让其他政府觉得你还是能提出一些让他们为之一振的建议.一旦未来美元因为通胀起来而贬值,这样就会重新审视中国政府提出的建议.所以提总比不提好.(但G20会议好像根本没有提及这个问题)这是因为我们这篇文章写得太晚,没在G20财长会议之前写,因为首脑会议的议题就是在那次财长会议上拟定的.
世华财讯:您认为区域性人民币结算的问题,未来发展方向是不是大好?
张明:方向是很明确的,我们也非常赞赏中国政府从去年年底来加速人民币国计划的进程的举措,而且潜力是比较大的.现在中国和亚洲内部区内贸易的比重越来越大.而且中国对这些国家来说是贸易赤字,恰好可以通过贸易赤字输出人民币的机会.所以我们认为潜力是比较大的.而且从和白俄罗斯和阿根廷的协议可以看出,双边的本币互换是可以超越亚洲区域,到与中国有比较密切贸易的国家. 世华财讯:那您认为人民币区域化到达怎样的程度能说明人民币已具有了国际化的水准?
张明:我觉得没有必要让全为能够接受.我觉得只要有这样一个东西就行,第一要有一个离岸的清算中心.国外的贸易商在国外就能把人民币转化成其他货币.第二,要有一个成熟的离岸远期外汇市场,这就意味着人民币的境外持有者能够通过这个市场规避人民币的汇率风险,这样他就愿意持有.第三,在境外要有足够的以人民币计价的金融产品,这样他愿意持有这样的储备货币,因为你现在持有人民币是现金形式,对他来说是没有吸引力.这三个市场一旦建立起来就意味着人民币的国际化到了一个阶段.
世华财讯:那您认为人民币有可能取代美元吗?
张明:人民币取代美元可能性很小.未来国际货币体系可能由美元本位制变成多元化,美元、欧元、亚元,亚元可能是人民币和日元的某种结合体,也有可能是人民币,但单独日元的可能性不大.日元退出的可能性会慢慢增大.亚洲的货币很多是危机驱动的,我们需要一次比次贷危机更大的危机爆发之后,亚元就产生了.你看东南亚危机后,(轻慢?)协议.这次危机之后,泰国普及这个东亚稳定计划,其实这就是亚洲货币经济体系的雏形.亚洲国家之所以不愿意推动这个货币金融合作,是因为历史问题,是因为各国的经济周期相差太大.欧洲以前也有这样的问题,欧元区的产生是在冷战的阴影下产生的,到了后来你要看长时间的变化,就要看政治,没办法.所以我们现在已经做了一步了,AMF已经呼之欲出了,这时候再来一次危机,ACU就有可能被更多人认可.现在ACU只有日本在一厢情愿的再推,中国还没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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